暴雨,下得越发地紧。雨的神灵飘在空中,俯视着这脚下的万物,当我举着武器向她攻来时,他已经做好了准备。缠着急火的镰刀,在向她挥下时便被无形的力阻挡住——仔细看,那并不是什么无形的力,而是飘在空中的雨滴。
踩着魔法阵在空中定好姿势,我旋转身体,砍断这阻挡我行路的雨滴,地狱的火化作刃风直击特拉洛克的脸颊,瞬间,火焰便吞没了神的脸庞。
然而,在火焰掠过神灵的脸之时,我看到的是,毫发无损的脸,变得更加愤怒。
“能攻击到我,真是你的无比福分。”
在那句话说出时,我忽然感觉到脚腕上传来的冰凉的感觉——周遭的雨滴,被她化作了脚镣,水的锁链,将我狠狠从空中拉了下来,甩向教学楼的楼顶,飞旋的我,看到了仍在嬉闹的人群,若是我以这个速度砸下去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啊!!!”
似乎是响应了我的意念,我背后的围巾飞速伸展开来,变作巨大的蜘蛛网,瞬间卸除了我坠落的力,但在下一秒,那个神就瞬间飞到了我的身边。我没法闪躲,因为我的背后一双双惊恐的眼睛,在看着神的战斗。
“既然火对你没用——”
对着神冲来的方向,我右手画圈,把法阵轻点,雕文勾勒,体内的魔力自阵中传导,化为闪光的镭射咆哮着冲向我的对手。特拉洛克并没有因为这发魔炮减缓前行的脚步,只是微微偏了方向,但这已经中了我的计策。
在以这光芒闪耀的魔法吸引注意力时,我已在左手之后,画出了另一个复杂些许的术式,在我咏唱的注释之处,雨水化作浮空的冰凌,个个有着镜般光亮的外表,魔力的镭射碰到这镜,便折返往复,直到,将她的背后击中,此刻,我再冲向前去,照着她的脸,狠狠地来了一记飞踢。
“嘣!”
但那一踢,像是踢在钢铁上。
“可笑啊。”
再看那神,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来,下落的雨水,变作球形的牢狱,把我像雪景球一样罩在里面,倾注着神力的水,一点点从我的脚底漫上来,我的身体开始冒出烟雾,刺痛也慢慢传来,瞬间,我浑身失去了力气,跪倒在了这水牢中。似乎,这是神的趣味,他想看着我,被侵蚀地狱灵魂的神水一点点化成骨灰。
“如果不是我还在凡人之躯,这场战斗会持续更短。跟我这样的神能够对峙如此之久,你应该感到荣幸。”
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态,依旧是自满自得的笑容。这般的态度,让我不由心生嘲意。我的身体,已经因为水的浮力慢慢飘起,但我绝不会给这种自认高贵的人一点好脸色。
“你到底图些什么?横刀夺爱你的部下,对你来说很有成就感吗?”
我的话,如我所料瞬间激怒了特拉洛克,他凑近水牢,对我绷着脸道:“别搞错了啊,是她,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女人。”
“但是鸠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属于你!”
在我向他回答这句话时,他忽然一拳将这水牢打穿,捏住了我的脖子,两只瞪大的眼睛,血丝要撕裂了眼睑。
“能成为神的配偶,她应该感到荣幸,多少你们这样的凡人想和我攀上关系还没机会呢!不可理喻!不遵守神的旨意,不可理喻的是你们这些不知轻重的凡人!今天本神就破个例,不用魔法,亲手送你上路!”
在他恼羞成怒之时,驱云掣雨的巨力,已然从神的筋肉爆发,化作钳制的力量,施加上我的脖颈,转瞬,我本就困难的呼吸变得更加梗塞,我的视线在思考对策之间逐渐模糊,我想驱动四肢,但它们已经做不了动作,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这样,在神的手中魂飞魄散……
等等?
特拉洛克的身后,为什么会多出一个黑影?
在我的脑中跃出疑虑之后,我便没了意识,断片般昏死过去。
当我恢复意识,温暖的滋味浮上脸庞——是斯琳姆,在用她的魔法温暖着我。她柔软的金发,垂落在我的胸膛,湖水般的眼睛,看着我逐渐睁开的眼。
恢复了思考的我,尝试挪动身体,却感觉到,全身筋脉疼痛无比。校医务室的风扇,更是吹得我的脑袋疼痛。
“别乱动!”发现了我想活动,斯琳姆连忙对我道:“我用魔法帮你做了一些外部的治疗……但是灵魂本身的伤害一时间治不好!……”
微笑着,我感谢了她的好意,然后我转过头,看向另一个我早已知道在此的存在。
“鸠羽……同学。”我喊出她的名字,然后,缓缓地半躺着鞠了个躬:“对不起……可能发生了很多你没法一时间接受的事情。”
谁知,在我为自己乱入她的生活而向她道歉时,她却反过来站起身,向我用更大的弧度鞠躬,大喊着一样的“对不起!!!!”。
她的行为,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。直到,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些话来。
“这么久的时间,我一直都为我自己没有为那时候的你伸出援手,感觉到有些愧疚。虽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……但是我一直想和被孤立的你交个朋友!一知道你没死……我……”
话语间,她的泪珠滚落眼眶,我不知道怎么劝她,只能用温柔的语气,对她回答道:“你的好意……我心领了。那段时间,的确我过得很难受,很不堪回首。”
回答的时候,我的话语引导着我,让一件件往事回到了我的脑袋。
我找到了在我的记忆里,幼时的我和鸠羽的样子。
那时候的她,天真无邪地笑着,来找我一起玩。
那时的我,真不会笑啊。
但鸠羽的笑容却那么灿烂。
不过幸好,我不会再陷入以前的阴影了。
“但现在,我找到了能托付我心的人,找到了我心的港湾,我现在不再孤独了。”
我感慨地发出欣然的笑容,转头向此刻能交付心灵的人——斯琳姆看着我,两眼脉脉。
“小月……”
“你对荷香,也是这样的吧?”
转过话锋,我再一次对鸠羽说着。鸠羽若有所思,向天空看了一看,毫无征兆,又深有共鸣地自述了起来。
“我们,是在一个雨夜相遇的。”
她说着,眼神里倒影窗外暴雨阵阵,眼里倒映着悬灯的黄光,好像酒吧的霓虹灯在四处晃荡。
“那一天,我实习刚结束,却被老板敲了一笔,一点工资都没有领到,我一时间失意,喝了很多酒,”
言中,她看向窗外天台,在那,隐约有被踩过的水迹,在灯下闪着波光,一只孤零零的飞鸟落在窗台,看着身前的雨。
“我站上天台,沐浴着暴雨,想要跳楼自尽。”
那只飞鸟怅惘地转了转脑袋,向着窗台外跳去。
“但就在我的身体向地面坠落时,一双温暖的手却接住了我。”
然后,张开翅膀,飞远天际。
目送飞鸟远去,鸠羽转回头来,推了推眼镜,脸上堆满了怀念的笑。
“后来,她和我说,她是上天派来的天使,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,但却没想到,她的话一字不假。我在那一晚,和她聊了很久,我知道,她被酗酒的上司虐待,被逼迫着做一些自己于心不忍的事情。”
在鸠羽讲述着过往时,斯琳姆像是一道电光穿过脑袋,“吓”地吸了口气,插话道:“这个我知道,很多恶魔都怀着对天界的向往,努力修炼魔法,想变成天使,这样就可以在天界过上幸福的生活。”
“但……”听到斯琳姆的话,鸠羽知道,这和自己的所闻十差一二,便想接上话,但斯琳姆却接着说了下去:“然而并没有幸福对吧?”
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,我发觉,斯琳姆的脸上,有一分蓦然的忧伤,那忧伤的缘由,绝不是我已知的事情。
“不少从恶魔变成的天使,到最后还是变成神驱使的下手,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,在地狱他们可能受苦受难,但在天堂,他们的生活真的变得幸福了吗?”
“斯琳姆……”
我呼唤她了一下,以表对恋人最诚心的安恤与劝慰,随后,我又转头,对鸠羽道:“那……特拉洛克为什么一直想把你占为己有?”
“有一天,荷香问我想不想去天界游玩一圈,我欣然就答应了,”
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,鸠羽给自己倒了杯茶,不知道是不是茶壶密封不好,两片干花瓣落到了杯子里。
“当我的魂魄从睡梦中脱离肉身,跟着荷香来到天界游玩的时候,特拉洛克那令人不安的眼神扫荡了我的周身,我顿时感觉到了不安。”
一只躲雨的苍蝇,被花茶的香甜味吸引,飞了过来,鸠羽看着那苍蝇,不满地摆手要赶走它,但它却转悠着,离茶杯越发靠近。
“自那以后,我们的关系就一直被特拉洛克打扰,他对待荷香也变得越来越残暴。”
那只苍蝇似乎也被激怒,干脆冲向鸠羽的眼镜,仿佛报复一样。她的心情也被这苍蝇打扰得越发狂躁,我连忙从被窝里伸出手来,对着苍蝇一指,那只苍蝇立刻“啪啦啦”被魔力点燃,烧成了灰。
稍微冷静下来的鸠羽,终于坐下身来,像喝酒一样将那杯凉了的茶一饮而尽,把玻璃杯在桌子上重重砸了一下。
“因为我的缘故,特拉洛克曾经一直纠缠着我,他想迎合我的喜好,随心随意地操控天气;我和上司不和,他就发大水淹了上司的老家;甚至,就在今天,因为知道我喜欢女性,他就变幻成女性的样子,想接近我!”
说着,她将牙齿咬得嘎嘣作响,愤愤地道:“他和我说,他可以决定这个世界上的阴晴雨雪,决定世界上每一个人的生死,能带我去世界上任何地方,但他单单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!我现在最想要的,只是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的人,一起活下去!有这个人在只会让我和荷香的人生痛苦!”
在她几乎就要捏紧玻璃杯,把怒火发泄到它上时,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她愣了愣神,转头过来。
像极了从前啊。
“鸠羽同学……”我用着安抚的语气对她,一如从前她对我一般:“请不要弄得像没了希望一样。我已经死了,但是依旧可以到凡间,和你再见一面。没有什么事情,是不可能的。我会阻止这个神的阴谋——请相信我。”
在我的话后,鸠羽轻轻地放下了那玻璃杯,好似放下了她惶恐不已的心。而我则接过那杯子,把它放回了清洁柜。
“志气不错啊。”
正当我想要休息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,却从门外传来。斯琳姆和鸠羽显然都没有听过这个声音,而我却熟悉的很。不需我解释,那穿着破布衣的伛偻老太,就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“鬼头同学!这个老太太说是你的家长,要来见你!”
保健室的医护人员,连忙跑了进来,对我做了些无用的解释,而我也只能用谎言向她搪塞道:“她是,您先请出去吧。”
“您是怎么到这里的?您的魂魄明明已经被束缚在……”
我刚想对贝狄威尔问些什么,贝狄威尔却清了清嗓子,对我神秘兮兮地道了一句:“因为我得了贵人相助。”
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贝狄威尔转向还在旁观的,不知她是谁的两人,对她们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骑士礼。
“两位,先回避一下,我和现任猎魂使有一些话要说。”
说着,她的手指忽然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,瞬间,我身上的伤痛便不复存在。随即,我的身体便不听使唤地发动了魔法,将法阵覆盖了我和贝狄威尔的身体。下一个眨眼,我便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墓园。
在草地的中央,一个陌生的、浑身黑纱高个子女性站在草地的中央,任由草坪吹拂她的长裙摆。她的女士帽子,和背上的轻纱披肩,显得她端庄典雅。吸引我注意的是,她的额头上,有着一块显眼的黑斑。
“来了啊。”
她薄唇轻启,皓齿微张,一股浑厚而不失典雅的声音响起。我看了看贝狄威尔,再看了看她,知道,她就是贝狄威尔口中的贵人了。
“敢问贵姓?”
我走上前去,口气里充满了试探,从她的身上,我感觉到同样的气息。
在这里,有三位猎魂使。而这第三位猎魂使的名字是——
“免贵,敝人,亚伯拉罕.林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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